她一直以为他是认错人了才会说那些胡话,毕竟廖绮玉也说他认错人了……
可是,她的心却总感觉有些发毛。
林玄在床上辗转反侧,思来想去仍觉得其中有哪里不对劲。
开跑车的威廉,是陈宴才对吧……?
她的身上莫名一阵恶寒。
倘若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,只恐怕林阳舒早在她留学时,就已经派私家侦探跟踪她了。
她一想起她与陈宴缠绵的夜里,私家侦探或许就在楼下伺机而动;想起她与陈宴在异国他乡游玩,以为这样就能逃避林阳舒的魔爪,身侧却极有可能正是林阳舒派来的侦探。
那种隐私暴露无遗的感觉很不好受。
只消想象,她就觉得自己的喉中像是梗着异物,噁心感从胃部翻涌上行,灼烧着她的喉咙。
林玄支起身,趿着那双棉拖鞋艰难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,想去讨一杯水喝。
她刚一出房门,便看见男人双手搭在膝上,阖着双眼,脑袋微微后仰,看样子像是睡着了。
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边,捋过睡裙裙摆,小心翼翼坐到他腿侧,尽可能地让沙发皮面上少些起伏,免得惊醒了他。
他的腿上是已经熄了屏的平板,林玄尝试着点了点屏幕,发现有密码,便没了探索的兴致。
她可没有窥人隐私的癖好。
靠近一看,他果然是睡熟了,只是那副防蓝光眼镜还架在他挺拔的山根处。
林玄倾身贴近他,双手提起他两鬓边的眼镜腿,缓缓替他摘下眼镜,随手放到了自己的身后。
男人皱了皱眉,林玄的心也被骤然提起半分,下意识向后缩去。
所幸他没睁眼,林玄便又继续睁着那双圆溜的眼睛端详他。
她记得他的眉眼生得很好看,只是现在她病情加重,即便近得能听清他微弱的呼吸,也没能看清他的脸。
林玄想起从前跟陈宴谈恋爱时,她也试过落入低谷,病得就像现在这样完全认不清人。
那时的陈宴,会握着她的手,一点点触摸他的五官。
后来每次寻欢后,她总要趴在他的胸口上,摸摸他眼下的泪痣,用指尖点点他挺翘的鼻子。
某次陈宴牵起她的手,忍不住问她:“还摸不够吗?”
她苦笑着摇摇头,用鼻子在他颈窝蹭了蹭,“我想记住你,记得清楚一点,再清楚一点。我想哪怕有一天我没办法认清任何人了,当我摸到你的脸时,还是会记起你是我的爱人。”
当时陈宴听了她的话,还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,说着:“不用那么麻烦,我又不会放开你的手,你只要记住我的无名指上的戒指就好。”
那时林玄还笑他傻,她特地去米兰学习了两周,亲自为他刻的戒指内饰,她怎么会不记得呢?
可是后来,她独自站在机场等了很久,几乎是那班航班最后一个登机的,却也没能等到他来。
他明明说过,后悔分开的话,会带着黄水仙去见她的。
明明答应过她,不会松开她的手,不会摘下那只戒指的。
是他食言了,是他不要她了。
是他和林阳舒一起将她推给了江睿。
林玄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,看着面前熟睡的w,感觉心脏像是急坠入低谷。
那些陈宴没给她的,没实现的承诺,竟然都是由这么一个露水情缘替他完成的。
多讽刺啊。
她现在活像一个抱着藏宝图不肯放手的旅人,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找到宝藏的,最后却狠狠扑了空。
什么藏宝图,什么宝藏,好像都不重要了。
心头的震颤驱使着林玄俯身亲吻。
她的右手虚扶在他胸口,四只手指蜷缩着,只有掌根与拇指轻轻贴着他起伏的胸脯。
耳边夹起的发丝顺着林玄的动作,落到了男人柔软的耳垂上,若有还无地撩拨着。
她信手撩起鬓边发,左手小臂越过了男人的肩膀,撑在了沙发靠背上,偏着脑袋愈吻愈深。
男人被她吻得蹙了蹙眉,有些不安地睁眼,发觉是林玄后又再次将双眼眯成了缝。

